文|社區大學全國促進會教育組專員 劉昱辰
猶記得《給阿媽的一封信》在辦公室播了兩次,兩次我都深深為這部紀錄片的藝術性與其中的人的故事所感動。大學讀歷史學系的我,對於影片中特定歷史人物的故事具敏感度;這段歷史對於就學時的我來說,是一種從理性判斷、學術邏輯上接受的史觀與敘事,並進一步形成政治正確的認同。然而這部片的藝術呈現與敘事手法,讓我能夠看暫時放下這層歷史詮釋的濾鏡,先看見他們作為「人」的存在;一個人(或一個家族)的故事,其中展現出的喜樂、無奈、哀愁……,其實本質上都是一樣的,而這種真實故事中的情感,正是打動我最直接的力量。這修補了我過去認同這段歷史卻缺乏情感支持的內在斷裂。同時,我也看見了每個人與家族的故事其實都能夠反映出背後的時空脈絡,並交織共構成更完整而震撼人心的圖像;就算不是每個人都是高一生這樣著名的歷史人物,每個記憶故事也都指向同樣的感動。
紅磚牆逐漸砌起來的意象,加上雄女、雄中學生所畫的好多祖父母的肖像畫,我看見了單個肖像背後記憶的縱深,同時也看到整個畫面拼合起來的時代的集體樣貌。在「繼。憶:雄女子的記憶雜貨店」展中,學生們所畫的肖像畫也拼成巨大的一面牆,站在這面牆前我感知到自己的悸動;這種以記憶故事、真實情感所帶給人的純粹感動,似乎可以突破時空與立場的藩籬,也可以用多元的路徑去發展,建立起集體的相互認識,並逐漸走向集體的認同。
過去就讀歷史學系期間,我也接觸了大眾史學,當中很大的部分是歷史學家努力學習不同再現技術,試圖用貼近大眾的語彙,提升歷史的可及性。這樣就夠歷史的工作,仍掌握在專業者手中;更基進的觀點是,要讓大眾自己書寫歷史,當然這背後牽涉歷史學家如何培力大眾進行書寫。但我在社大的教學現場看到更柔軟的條件,若可以對接上島記的精神與經驗,將創造更豐富的路徑想像:一方面不再固著於「書寫」動作的既定印象,讓創造歷史的方法可以是舞動肢體、可以是繪畫……;另一方面消解歷史厚重的意義感,從最基本的人的記憶與感動,自然地透過情感連結人與時空環境,娓娓道出自己的經驗的過程,就是參與歷史的共創。
今年從十門類型各異的課程開始,與老師們一起研發島記融入課程的創新教學,累積社大的島記教學基礎,並逐漸擴散到更多社大師生、課程。透過創造更多元的說故事的方法,我們要把個別家族記憶存放在社群之中,從故事到認識,從認識到認同,創造整個島嶼集體的記憶。三年後,我們將累積許多社大師生的家族記憶,屆時會透過策展的手法,向更多人訴說這些故事,也引動台灣社會更多人一起說故事、一起創造集體記憶。十年後,社大將是捲動地方一起說故事、以社群留存地方記憶的基地。